“《如初》是我想炼出的一枚钻石”——著名诗人何向阳来青分享《如初：何向阳四十年诗选》

来青分享《如初》，何向阳：这代表了我40年来诗歌的探索

□半岛全媒体记者 孟秀丽

《如初：何向阳四十年诗选》（下简称《如初》，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）是著名诗人、作家、中国作家协会创研部主任何向阳最新出版的诗集，是何向阳四十年岁月沉淀之作，囊括诗人历年创作的诗歌精品，以及近年诗歌探索的新作，全面反映了何向阳的诗歌创作成果，呈现了其生命体验、氤氲其间的情感及想象、对爱和信仰的表达与坚持。何向阳的诗歌创作追求语言的简洁乃至净化，将生活经历与情感体验入诗中，以诗为自我生命历程的注脚，开创了当代诗歌美学。5月8日晚，何向阳做客方所青岛店，与岛城读者和书友们分享了《如初》及其40年的诗歌创作心得，文学评论家徐妍、诗人霰忠欣作为嘉宾出席了分享活动。

40年诗歌创作历程“如初”

《如初》是何向阳最新出版的诗集，是何向阳四十年岁月沉淀之作，创作时间横跨上世纪80年代至2022年，按时间顺序每10年编为一辑，共四辑，收录170首诗，囊括诗人历年创作的诗歌精品。在何向阳看来，这四辑，是交响乐的四个乐章，“第一个乐章是‘似你所见’，她是一个观看者，一个女性在观看这个世界，她眼中充满了好奇；第二乐章‘犹在镜中’更进一步，对镜映照，诗人的形象慢慢展现；到第三乐章‘提灯而行’，诗人起身而行，而且是提着灯前行的姿态；到第四乐章‘是身如焰’，她已不是一个观看者，而是一个熊熊燃烧的诗人形象，热烈拥抱这个世界，是和世界一起在光亮中燃烧自己的一种火焰。”

“似你所见”“犹在镜中”“提灯而行”“是身如焰”，这四辑由被动到主动，从冷静到热烈，呈现出何向阳40年诗歌创作历程的状态。其中，“是身如焰”选诗85首，占整个诗集的一半，是前30年选诗的总和。“第四乐章是最重磅的，其实它代表了我最近十年创作燃烧的状态，”何向阳表示，最近的十年诗歌创作进入成熟期、喷发期，“一个诗人到这个时候，语言的锤炼、生活的经验、人生阅历，包括情感的淬炼，都到了一定的收获期或采摘期，其实她就把自己完全敞开了，语言的燃烧、能量的释放，就变成了这样一个状态。”

何向阳介绍说，自己这本《如初》是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“凤凰诗库·40年诗选”系列的一本，而40年的时间跨度，始于上个世纪80年代，正是何向阳写作开始的时期，正是中国改革开放、国家现代化刚刚起步的时期，“那个时代改革开放风起云涌，文学也在高光时刻，那个时代写诗的校园诗人现在也都成为了成熟诗人。这样一个时代，这40年，记载了我们整个国家的兴盛，也见证了文学的发展历程，诗人们用诗歌来写出自己生命中的40年是什么样的，我觉得在《如初》当中，其实也得到了个案的体现。”如是，何向阳以《如初》这部诗集作为40年人生的总结。

以《如初》观照世界和生活

何向阳坦承生命中离不开诗歌，甚至笑言“离了诗生命可能就结束了”，“我觉得诗歌有时候和生命是非常叠印、互相印证的一种关系，它是语言中的语言，是顶级的一种语言。而对于一个诗人来说，人和动物之所以不一样，就是人有语言，所以我们人类要把语言做到极致。这个事情谁来完成？可能就是诗人。”在何向阳看来，写诗是一种责任，一种使命，更是一种心向往之，“希望能够在语言的建构上贡献自己的一点微薄之力。这是我能够坚持到现在的一个原因。我想一些爱诗的人，一些喜欢读诗或写诗的人，可能都是这个原因。”

何向阳这样解释将诗集取名“如初”的原因：“种子的如初，是破芽而出；春天的如初，是绽放的生机勃勃的一种场面。我很喜欢这样的一种意象。”所选诗歌中既有何向阳早期创作的纯情、抒情的诗，也有体现对生活、对世界思考的具有思辨色彩的诗，到最后，又回到热烈、抒情的状态，“但就像见山仍是山、见水仍是水，回到了更高的层面，对以前生活和认知的一种观照，”何向阳表示，“我觉得这部诗集代表了我40年来诗歌的探索。这里有语言的探索，也有对生活更深的触摸和探索，既有诗性的东西，也有一些哲学的思的东西。”

以《如初》170首诗概览自己40年的诗歌创作，何向阳选诗的标准是纯诗，“就是我认为能够留下来、能够存世的，现在看来也不过时的这样一些诗。它不受时间的约束和限制，在语言的探索上能够超越时空。”

此次来青岛分享《如初》，何向阳坦言不是想告诉大家什么，“毕竟诗歌不是认知层面的，而是让人去品味、去体会一些东西。我想让你体会到什么呢？就是一个人经历了40年的击打锤炼，前行路上不断遇到各种磨难和困阻，最后仍然能够把自己在熊熊火焰中炼出一枚金子或钻石，《如初》就是我想炼出的一枚钻石。”

时光流转中，40年转瞬即逝，但对人生而言，40年是近半或大半个人生了。诗歌创作40年来，何向阳深有感触：“其实越往后并不是写得越容易，我觉得是比较不容易了。因为你对自己的要求越来越高了。我觉得还是蛮有创造的激情。如果写得很滑了，或者写得很流行了，降低对自己的要求的话也会写很多，但诗歌还是要精挑细选、锻造淬炼。”在何向阳看来，诗歌是诗人给这个世界的一个礼物，而写诗，就是一个淬火的过程，这是她当下的状态，诚如她在《淬火》一诗中所表达的，“她把手探入矿井，往外挑选材料、矿石，然后把它们淬成真正的金子或钻石。其实创作就是一个转化的过程，通过自己内心的一种淬火仪式，来转化成给别人的一份礼物。”

一个灵觉女子的“向阳诗体”

活动现场，文学评论家、中国海洋大学文学院教授徐妍认为，《如初》这本诗集既有一个哲性的名字，又有特别经典的时空结构；何向阳是一个灵觉的女子，写出了纯粹的广义的诗，她将其定义为“向阳诗体”，“这个向阳诗体有我们中国两千多年的历史，包括诗歌史、文化史，中华文明的血脉在里面。向阳诗体是何向阳的标识，她有她的诗体的自觉，是她诗意的探寻，更是思想的探寻。她以最简洁的语言，给人以庄严的反思；但这个灵觉写作中的诗句不是普通的“金句”，而是从中国的四言、五言、七言，一直到现代的自由体，到卞之琳的《断章》，到张承志的诗性写作传统的自我创造。她用自己的生命，包括上天给她的无常际遇写出来的诗歌，然后在诗歌中一次一次地获得重生。它不是形式化，而是生命化的，和她的诗歌的形式达到了一致。”在徐妍看来，向阳诗体是对两千年中国诗歌以及20世纪中国诗歌成绩之后的一个再创造，历经长途跋涉抵达了海拔最高的神殿。

恰巧来青的著名文学评论家王干莅临分享会，他对何向阳进行了现场评述，认为何向阳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诗人，“已经超越了性别”。王干非常认可徐妍的“向阳诗体”提法，“她其实是一个生命的史诗，生命的是长诗。我觉得向阳诗歌里呈现出来的新的美学气质，是诗歌的新质生产力。”王干表示，何向阳对生命、语言、哲学的认知、探索，以及不能和解的探索，体现了一种新的诗歌美学原则的萌芽。

诗人、小说家高建刚结合具体诗句对何向阳进行了解读，他表示，《如初》这本诗集对他的冲击非常大，何向阳在上世纪80年代创作的诗歌，已经具备了超现实主义的审美意趣，非常有创造性，在哲学层面塑造了属于她自己的诗歌世界，与中国古典诗歌的审美一脉相承。“既有一脉相承的东西，又有它独特的创造力，能够触动你的心灵。”

诗人、中国海洋大学文学博士霰忠欣认为，何向阳有着诗人的自觉性，《如初》的创作脉络清晰而决绝，四个小辑是诗人的主动剖析，也是心路历程的铭刻。“这四个部分从一而终，内生于‘我’，却表达着对生命的豁免，尤其是当我们面对‘内卷化’的社会环境与高速运转的生活节奏时，这些诗句具有启示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