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台故事（之十七）｜诗经中的那座台（其四）

密须国当年的都邑在密城（今灵台县百里镇），是一处面积一百多亩的台地，一面依山，三面环水，气象十分峥嵘。密须故地在秦昭公时期就被称为阴密，当时有名的大将白起获罪曾被昭王迁到此地，而元鼎三年（前114年）汉武帝在此置阴密县，属安定郡。台地南面是著名的密山，属东西蜿蜒数百里的千山山脉，北面汉唐古城墙遗址尚存，涛涛达溪河从中穿过，遍生的两岸芦苇繁花正开，平添了一份幽幽古意。顺着当年周文王伐密的路线，我一次又一次实地踏访百里镇。三千多年后，我依然能够呼吸到密须古地春天的明媚。

百里镇的文化广场修建在一处逐渐隆起的台地之上，方圆有十数亩，强烈的阳光让广场的空地显得堂皇不可逼视，相传这块台地就是密须国当年的宫城遗址。广场边上的支架上，悬挂着复原的“密须之鼓”，敲一下鼓声格外清脆激越！多年以后，当我站在被称之为密须古城墙遗迹的断壁残垣面前时，我感叹，密须国可谓城固池深，兵利甲坚，为什么还挡不住经过长途跋涉的周军的进攻呢？按理说，三千多年以后，我应该耻于提及这个史实，毕竟周文王灭掉的密须国就是我们的祖先！但是，时代潮流，浩浩荡荡，顺之者昌，逆之者亡，这是颠扑不破的千古真理，我其实大可不必以为耻的。况且这本不是种族、国家之间的决斗，只不过是几个家族般的势力在较量而已。商周时代，家国观念还没有形成，那时候，思想是自由的，世界是敞开的，自然是浑成的。

姬昌在公元前11世纪的阳光中筑起灵台第一块砖的时候，他并不知道自己为后世留下了多么深远的影响。姬昌没有看到灭商之后天下统一的景象，但是他向诸侯做出的“不以兵戈相加”的承诺却被儿子姬发忠实地继承下来。于是，中国历史经由一场战争被改写成了和平。在周之前，夏把战败国民众全部变为奴隶，而商则将其整族坑杀殉葬。在密须国战败之际，密须民众人人内心惴惴，无不为自己的前途命运担忧，谁也猜不透周文王到底会让他们为奴还是全部坑杀？出人意料的是，周文王只是封一姬姓亲族为密康公，统治密地，此外别无所求。本应该满怀亡国之恨对周文王敌视入骨三分的密须人，一旦发现在为奴和殉葬之外，还有另一条路可走，周文王的确与残暴的夏、商人不同，即使与鱼肉他们的密须王也不同，他们的欢欣喜悦和对周文王的拥戴不难想象。历史是重大而严肃的，但决定历史命运的也许只是一瞬间或者一件极小的事情。我想，放密须人一马，在周文王大约只是偶然的意念所到，但当周文王看到密须人的山呼万岁，衷心拥戴，他的内心肯定是电光石火般受到启发的。

在一个祥和的日子里，我无限虔诚的登上灵台。走在廊间，脚步回响，思绪闪烁在历史和现实之间，眼前是周人杀伐的战旗纷飞，烽烟四起；耳边又像周族祭天的金鼓齐鸣，歌谣悠悠。我的心中洋溢着无比的庄严，似乎我一直苦苦思索的那个问题，瞬间也有了答案。

《毛诗序》说：“《灵台》，民始附也。”这是一段全新的历史，周文王伐密筑灵台，在中国历史上开启了一个全新的时代，具有开天辟地的意义，周人承认了其他部族和自己一样有自由生存的权利，开始与所有其他部族和平共处，众多部族由此聚集起来，消除了彼此的界限，走向融合，从而孵化出一个具有统一文化的人群，后世一切统一国家社会建立的基础由此开始逐步形成。灵台，标志着中华团结统一文化的开端，标志着中华民族的基干由此开始生成！

极目四望，整个县城尽收眼底，我脚下的灵台，雄视这方土地三千多年，在风云际会的历史变迁中，见证了多少悲欢离合的故事……“灵台”所凝聚的自强不息、团结进取的精神，永远激励着灵台人民向明天勇敢迈进！

出 品：灵台县文体广电和旅游局

来 源：灵台县文学艺术界联合会

原标题：《灵台故事（之十七）｜诗经中的那座台（其四）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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